救了自己和安東尼的男人叫李樂——木子李，樂器的樂。是一家酒吧的大老板；安東尼目前也在這家酒吧裏面打工。

這家酒吧主要的服務對象，就是那些上層下來歷練的狩獵者們，還有行走在沙漠中，居無定所的拾荒者。

這些天之驕子和亡命之徒們，似乎是格外的畏懼李樂；所有人都叫他老板，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麽名字，也沒有人去問他的名字——為此，剛剛知道了李樂真名的東方苒苒表示了莫大的榮幸…才怪咧！東方苒苒覺得李樂其人，絕對是個精神分裂癥！

還他媽是晚期！

她端坐在凳子上，和面前的照片大眼瞪小眼；照片上是一男一女，男的明顯是李樂，不過五官要比現在年輕一些，穿著深色的迷彩服，肩膀上的金色肩章格外耀眼。

坐在李樂身邊的少女，穿一襲素白長裙，披著同色的小披肩，末端垂下柔軟的流蘇，她面上含著淺淺的笑意；少女容貌清秀，笑起來給人感覺如沐春風。無論是表情還是儀態，照片裏的少女都是無可挑剔的貴族淑女。

如果她沒有頂著那張和自己九成像的臉，東方苒苒大約還會感嘆一聲：郎才女貌啊。

“這是我侄女。”李樂撫摸著照片，臉上卻並沒有露出什麽傷感的表情。他的手指細長，骨節分明，十分好看。指尖按在照片少女的心口，那雙茶褐色眼眸底下湧動著東方苒苒看不懂的情緒。不知道是不是東方苒苒的錯覺，她總感覺李樂的眼眸裏有幾絲暗沈的紅色。

她直覺危險，幹笑一聲說：“是挺像的。”除了這句話，東方苒苒也想不出自己該說什麽了。總感覺以自己的這張臉，說什麽都很拉仇恨。

李樂壓下照片，似笑非笑的看著東方苒苒：“我之前給你檢查過身體，你是無屬性——這意味著你無法修煉原力。我也測試過你的精神力，強度一般，離魔法師的標準差了十萬八千裏。而且你現在的年紀，也已經過了學習這些的最好時機。換句話說，你現在是文不成武不就…我承認你很聰明，但你不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吧？”

他走近東方苒苒，微微俯身，將她困在椅子中間：“你現在就像一個脆弱的新生兒，一旦離開酒吧，大概連今天晚上的月亮都看不見。要知道，第一層是罪民流放之地，像你這樣血統純正的人類，在罪民眼裏，相當於一塊行走的人型蛋糕。”

“再告訴你一個十分不幸的消息：我的侄女，生來就有十分罕見的返祖現象；也就是說，她和你一樣，既沒有魔法天賦，也不能修煉原力，成為一名武者。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？”

東方苒苒緊張地搖了搖頭，連呼吸都不敢用力，後背抵著冰冷的木質靠背，眼前被放大的俊美容顏在她眼裏，無異於□□。李樂溫柔的替她理了理耳際垂落下來的烏發，聲音極輕：“意味著——王的承諾。所以，就算你僥幸被人所救，離開了第一層，以你的這張臉，和這種罕見的體質，也會很快引起上層人的註意。”

“為了大夏王珍貴的承諾，那群人可是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。”

他的語氣十分溫柔，觸及自己臉頰的手指有點冰冷。而他的話，也讓東方苒苒的心一寸一寸冷了下去：正如他所說，自己在這個世界壓根沒有存活的本事。

“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？還是說，你也想要那個“王的承諾”？”反正橫豎都是一個死，東方苒苒難得鼓起勇氣，打算做一個明白鬼。

而李樂的表情卻坦蕩得仿佛他剛才靠近東方苒苒，只是為了幫她理一理頭發似得。理完頭發，他就立刻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。

兩個人一拉開距離，東方苒苒瞬間就感覺自己的呼吸順暢了許多。

李樂嗤笑了一聲，說：“我要那玩意兒沒有用。我只是需要你這個人而已——我需要東方苒，一個活著的東方苒。”

東方苒苒瞬間就明白了！這是找替身呢！不過明白歸明白，她覺得這波操作有點不太行。她指著照片上微笑的少女說：“不是，大叔——咱們先不說我和你侄女這天差地別的氣質哈！我們這年紀也對不上號啊！你看看照片上的你，最多不超過二十歲吧？反正肯定比你現在年輕挺多。就算你侄女現在還活著，也不應該是我這個年紀啊！”

照片上的東方苒和李樂都是十□□歲的模樣，換句話說，東方苒雖然是李樂的侄女，但是算起年紀的話，她應該和李樂差不多大。但是現在，東方苒苒和李樂的年紀差，那可是能讓東方苒苒醒來第一眼就管他叫大叔的差距好嗎？

誰會相信她是東方苒啊？傻子也沒這麽好騙的！

李樂聞言，反而笑了——他的表情一點也沒有生氣之類的前兆，這讓東方苒苒有點惴惴不安。李樂離她遠了一點，然後推開窗戶；老式的窗戶被推開之後，立刻就有陽光照進來。就是這陽光也太紅了一些，看上去讓人無端的有點反胃。

李樂摸著自己的上衣口袋，轉而問東方苒苒：“介意我抽煙嗎？”

東方苒苒連忙搖頭：“不介意不介意！”如果能順便給我也來一根就再好不過了。

她在心裏這樣想著。

李樂靠著窗戶給自己點了一支煙，東方苒苒註意到他打響指的動作十分熟練，連火焰竄起的高度都恰到好處，平時肯定沒少自己給自己點煙。就是他手裏的煙……東方苒苒看著有點眼熟。

白色霧氣升騰起來，東方苒苒吸了一口二手煙，立刻就辨認出來：這是自己包裏珍藏的最後一包小熊貓！她覺得自己喉嚨有點癢癢，更多的是心疼。

這個世界明顯是沒有小熊貓的，四舍五入，就意味著那是世界上的最後一包小熊貓了啊！這家夥就這樣抽掉了？而且看李樂現在的樣子，大概還不打算給東方苒苒留一支。

東方苒苒：……好氣哦，但還是要保持微笑。

“其實吧，”李樂朝著窗外吐了一口煙，連吸二手煙的機會都沒有給東方苒苒，自顧自的說話：“我剛才和你說的話，倒數第二句是哄你玩的。你包裏的煙味道不錯——看在煙的份上，我決定收留你。”

煙霧裏，李樂笑瞇瞇的臉顯得格外可惡。

此時此刻，東方苒苒再次堅定了自己的想法：李樂其人，絕對有病！而且還病得不輕！就是不知道這個病還能不能醫。

叩叩叩——

外面傳來敲門聲。

李樂掐滅了煙，轉身坐回他的太師椅裏面：“進來。”

從外面推門進來一個年輕人；長得很不起眼，但勝在白白凈凈，身材勻稱，再加上幹凈清爽的衣服，看起來就讓人感覺十分舒服。

年輕人進屋之後，目光掠過東方苒苒，那眼神裏滿是審視，卻沒有惡意。

他動了動鼻尖，似乎是嗅到了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煙草氣息。但是他什麽也沒有說，只是站到東方苒苒身邊，面對著李樂，用一種十分尊敬的語氣道：“小叔，店裏負責供應冰塊的魔法師被一個上層人看中，帶去當學徒了。”

李樂雙手交疊支著下巴，露出點苦惱的神情：“走了？這可有點麻煩了啊……短時間內，也很難再找到一個冰系的魔法師。”至於他自己嘛……李樂以前在學校的時候，魔法課可是永遠不及格的。

“罪民聚集地裏面倒是有幾個先天冰屬性的武者，但是等級都不高，就算帶回來，恐怕也沒辦法長時間供冰。”年輕人輕聲說了一句，李樂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，說：“第一層這鳥不生蛋的破地方，不平地起火就不錯了，還指望長時間供冰？”

東方苒苒聽著他們兩個人的對話，大概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。她想了想，弱弱的舉起手：“那個…如果只是需要冰塊的話，我大概可以幫上忙。”

李樂手上動作一頓，似笑非笑的望向東方苒苒：“可你不是魔法師，也不是武者。你打算怎麽造冰？”

他的神情裏沒有嘲笑，東方苒苒甚至能從他語氣裏聽出幾分認真的詢問。

真是個怪人——她在心裏這樣想著。

想歸想，該說的話還是要說，東方苒苒振奮了精神，準備好好證明自己的價值：“你們這裏有硝石嗎？我需要一些硝石，還要一缸水，再來一個小一點的水盆，裏面也要裝滿水。”

年輕人張口似乎要問什麽，李樂打了個安靜的手勢，對他道：“按她說的辦。”

年輕人很聽李樂的話，立刻退出房間去準備東方苒苒說的東西。

東方苒苒看著他出去，好奇的問李樂：“大叔，那是你親侄子嗎？”她總感覺那青年人和李樂之間的關系，更像是上下級。

李樂輕笑：“當然是親侄子，他叫東方飄，是東方苒的弟弟，自然也就是我的侄子。”

東方苒苒：“……”如果時間能倒流，東方苒苒一定安靜如雞，絕不多問。她現在真的是怕了那個“東方苒”了！

不一會兒，東方飄就把東西全部都帶進了李樂的房間。李樂對著東方苒苒做了個請的姿勢，示意她可以開始了。

東方苒苒打開那一大袋硝石，粗略看了幾眼，讓她驚訝的是，這硝石的純度居然意外的高。要知道，連東方苒苒所生活的時代，除非是特殊需求，否則是很難找到這樣高純度的硝石的。

既然純度沒有問題，東方苒苒就把心放回了肚子裏。

她把硝石倒進水裏，不一會兒，硝石就和水開始產生了劇烈的反應，甚至有氣泡冒了起來。

李樂饒有興趣的看著她，甚至湊到了東方苒苒的身邊；他走近的時候，東方苒苒嗅到李樂身上有一股很香的味道。

說來也奇怪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太過於緊張了，東方苒苒居然半點沒有聞到這股味道。現在她冷靜下來了，這股味道就好像無處不在似得，把她整個人都密密麻麻的裹了起來。東方苒苒忍不住，離李樂稍微遠了幾步。

味道不難聞，有點類似於鴉片——或者是幹玫瑰？

東方苒苒形容不出那個味道，感覺很像自己那個世界的一種香水，但她一時之間卻完全記不起來了。

這時候水缸裏也反應得差不多了，東方苒苒把水盆也放了進去。等了大約一頓飯的功夫，水面冒起白煙。

水盆裏的水，在東方飄，和李樂兩個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，逐漸凝結成了冰塊。李樂伸手戳了戳，凍得還挺結實。他又看了看窗戶外面潑亮的太陽光，手底下的冰塊卻冒著冷氣。

東方苒苒松了一口氣——說實話，她現在還對之前那個黑甲怪物射出的一箭心有餘悸，那壓根不符合東方苒苒學了幾十年的物理學原理好嗎？

不過幸好，雖然這個世界的物理知識有點扭曲，但是化學反應還沒有改變。

她問：“這些冰應該夠了吧？”

李樂隨意的揮了揮手，說：“這個不重要，你先告訴我，你怎麽辦到的？真奇怪——硝石這麽普通的東西，怎麽能變成冰塊呢？而且這個天氣，怎麽可能凝結出冰塊？魔法？還是什麽神奇的東西？”

“這個……”東方苒苒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，感覺自己有點腦殼痛——她要怎麽和李樂解釋，這其實只是一種簡單的化學反應？如果條件允許的話，東方苒苒還可以給他表演水下生存一百天；前提是她沒有被水泡爛的話。

就在這時，門外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！雖然是東方苒苒聽不懂的語言，但是這聲音她熟啊！不就是安東尼嗎？

果不其然，下一秒，安東尼踹門而入，嘴巴裏的臟話還沒有來得及出口，就被李樂一屈指彈飛了出去！

東方苒苒瞪大雙眼，看著眼前完全違背常理的一幕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：我滴個乖乖，原本以為安東尼就已經夠暴力了，沒想到大叔更厲害！這個世界應該沒有牛頓吧？不然他的棺材板得有多厚啊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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